暗恋它是奶糖味的主角

①

对于请家教这事，我一开始是很抗拒的。

我在学校里天天累得腰酸背疼的，好不容易盼着到了周末才可以好好休息两天，结果又要上课，换谁谁也不会高兴。

可是，人微言轻，反对无效，就连最疼我的母亲都不跟我站在同一边。

我至今记得乔雪第一次来到我家的情景。

那是一个春天的午后，也是我去武校后的第二个学期刚开学不久。

那天阳光明媚，照在身上暖洋洋的，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。

她穿着鹅绒色的碎花裙子，有一双黑宝石一样的大眼睛，眼神清澈又坚定。

皮肤很白，如同煮熟后剥开壳的鸡蛋软滑透明,隐隐显出皮下细细的青青的筋。

她浅浅地笑着，露出如陶瓷般洁白的牙齿，我呆了，像看到电视剧里的仙女一般。

她说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，就像电视里的播音员似的，特别好听。

我妈对普通话有执念的，她总说不好，带着口音。

以前我爸总笑她，学着她说话。

后来不笑了，因为见多了世面，才发现自己的普通话也很不标准，没有了优越感。

后来，听我妈说，她之所以决定请乔雪做我的家庭老师，她普通话说得好是最主要原因。

乔雪说，她来自东北的农村，今年18岁，在校大学生。

②

那时候我11岁，个子不高，比乔雪还矮半个头。

许多人把这个年纪的男孩当小孩看待。可实际上，真的什么都懂了。

特别是我，在武校里待着，比普通小学生懂得更多更早一些。

因为我们武校里基本都是男的，教练是男的，学生是男的，只有做饭的阿姨是女人。

也许是文化素质不高，也许是男人堆里就这样，教练说话很粗俗，他们讨论女人的时候，也不避讳学生在不在场，经常把我们学生搞得面红耳赤。

每次冷倩给我讲课，我都会偷偷看她的脸，那么近，那么美，像块羊脂玉，光滑无暇，还散着微微的光。

她身上有种很甜美的气息，有点像煮开的牛奶撒发出的香味，又像柠檬树开花时的味道，但又不浓郁，淡淡的，若有若无，特别好闻。

我很珍惜跟她一起学习的时光，她在旁边的时候，我内心欢欣雀跃，她走了，我怅然若失。

在学校的日子越来越煎熬，我更喜欢周末了，以前喜欢周末是可以好好休息，现在是因为可以看到她。

那是青春期男孩对漂亮异性的好奇，朦朦胧胧，纯粹而美好。

她每周六和周日会教我2个小时，我对学习的兴趣和热情，前所未有地高涨，进步也是显而易见的。

因为兴趣是最好的老师。

我当时是这么想的，为了让她留下来，我学习成绩必须得有进步。

苏州是江南，但其实初春还是挺冷的。

有一次，她来给我上课，发现我嘴角都干得快裂开了。

她就从背包里拿出一支唇膏，给我涂抹。

我脸红的发烫，不自然地躲闪着。

因为我发现这唇膏是用过的，我感到很激动又很不好意思。

“别动，乖，擦了就不疼了。”她轻柔地说着，在我面前弯下腰来，一只手固定我下巴，一只手拿着唇膏在我嘴唇上轻轻涂抹着。

她吐气如兰，有股淡淡的清香味，我心跳得特别厉害，全身僵硬着，一动也不敢动，太不自在了，心里盼望着她赶快结束。

涂完唇膏后，她又拿出一只护手霜，替我涂手。

我永远也忘不了那支唇膏的味道，淡淡的花香味裹着蜂蜜的甜。

更忘不了，她替我抹唇膏和护手霜的感觉，

她那么轻柔仔细地擦遍我嘴唇和手上每一寸皮肤。

我虽然看不见自己的窘迫模样，但我知道自己的脸，肯定是红透了，手心还渗出了汗。

乔雪也发现了我的一样，她凑过来，拧着我的耳朵，故作凶狠地说：“小屁孩还知道脸红呢？可别乱想哦！”

内心的秘密被发现，我羞愧得无地自容，浑身都躁得慌，感觉自己的头发梢都要着火了。

多年后我才明白，她是故意的，她是一个特别聪明又有心计的人，我一个青春期小男孩，被她拿捏得死死的。

她故意对一个小男孩释放着似是而非的暧昧。

③

可那时，我不懂。

我觉得我是个坏男孩，对应该尊敬的老师姐姐动了坏心思，心怀鬼胎。

当一个人的时候想起那场景，我还给自己打了一巴掌，心里默默地骂自己：臭流氓，她像仙女一样纯洁，我应该心存尊敬，不该有一丝邪念。

她把护手霜放进手提包里，唇膏却没有。

我拿起唇膏说，姐，还有这个。

她笑着说：“送你了，记得擦。”

我心中一喜，把唇膏紧紧握在手里，又说，姐，这护手霜味道真好闻啊。

乔雪突然沉默，脸上也没了笑容，过了一会才说，你知道我为这个东西挨过多少打吗？

接着她第一次讲了她的一些经历。

她家里特别穷。（其实，那时候穷是一种普遍现象，农村都很穷）

她有5个姐妹，饿得哇哇哭的那种穷。别的孩子捡破烂挖山货换钱，买好吃的。

她却宁愿忍着饿，也要攒着去买1毛钱一盒的蛤蜊油。

那是是东北特产的一种护手霜。

她拿来擦脸，擦手。同学笑她臭美，她无所谓。

老师说她，从小就立志当狐狸精，她也装作不在乎。

爸爸嫌她家里都揭不开锅了，还买这种没用的东西，还不如买2个馒头，就算她不吃也可以给弟弟妹妹吃。

为此事打过她好多次，可她始终我行我素地擦她的蛤蜊油。

她心想，这钱是我自己想办法挣来的，我想怎么花是我的自由，我认为怎么花，自己觉得值得就行。

她认真地对我说，你记着，别管别人说什么，去做你认为对的事。

你爸让你去学武，是因为他的成功，是靠拳头打下来的。

但现在是凭脑子吃饭的时代了，你听他的，就毁了。

她把她的手，伸到我面前说，你看，我所有姐妹的手，又黑又粗糙，她们注定一辈子离不开那个小村子。

以前，她们对我的嘲笑，现在都变成了羡慕。多爽！

你也要一样，不要因为身在武校，就放任自己做个野小子，你要为自己的理想去努力去争取。

姐姐知道你内心里是个温柔的男孩子。

我当时真的哭了，觉得她看到了我心里去。

从那一刻起，我感觉她是最懂我的人。

被?信任对一个人来说是多么重要，更何况是一个小男孩呢？

就是她的那一句话，触碰到了我内心深处的柔软，她懂我，我信任她。

信任是?种认同和肯定，它能让?的关系更近。

对那时候的我来说，信任?个?，就会掏?掏肺，信任?个?，才会倾诉?事。

就在那一刻，我爱上了她，就像猪八戒掉进了盘丝洞，怎么也出不来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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暗恋它是奶糖味的主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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